*今天不说刀,我们来聊聊审神者(。
*可能不是个让人愉快的主题
*今天份的ooc依然是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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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我不是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。
尽管它清闲,自由。
但我依然喜欢不起来。
我现在的工作部门全称叫做“审神者离职办事处”。
和名称里的一部分一样,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时候都闲得跟离了职似的。
这让我有些始料未及。
我一直以为,像审神者这样高风险高强度的工作,应该会有很多人抗不下来才对。
尽管福利待遇好,但毕竟政府一贯的政策都是“女的当男的用,男的当牲口用”。
当然任何职位都不会出现百分百在职率这样的情况。
而工作对象出现的时候,几乎都是在一些大家很尴尬的时候。
比如在桌子下打迷你麻将的时候;
比如在准备零食拿锤子砸核桃的时候;
又比如刚煮好了一碗番茄味浓郁的泡面准备开工的时候。
2.
即使是同为人类,我有时候也搞不清楚同类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迂回成那个德行的。
就算工作对象出现了,大多数时候也没有我们什么事,只需要静静围观,公务就会自己做完然后离开。
我现在正和几个同事挤在一起,这两天办事处的滑动窗坏了,关不上,我们几个人在冷风里跟群鹌鹑似的缩一堆抱团取暖。
这样的事我们见得多了,因此连出声招呼迎接的兴趣都欠奉。
大门口不远处站着位审神者,她身后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个被单妖怪似的白色物体。
审神者走一步,那个白色物体也跟着走一步。
“不准跟着我!”
审神者转头对着他要凶不凶地斥了一句。
然后我就看见他不知所措地停住了脚步。
于是审神者转身又走了两步,发现身后的人真的没跟上来后,又气又急的。
“我让你不跟着你就不跟着,平时没见得你这么听我的话!”
他愣在原地,一只手攥紧了旁边的被单。
“这个时候了你都不说点什么?”
审神者往我们这边虚点着,隔着大老远我都感到一股杀气直冲我的天灵盖。
“您……您别气……”
“还有呢?”
审神者插起腰,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看着这位平时老老实实寡言少语地付丧神急红了脸,却被话梗在喉咙,成句的话都说不出来,我有点唏嘘。
“还有呢?”
“我们回去吧?……”
他试探性地伸手,似乎是想要拉一下审神者的衣袖,但到了中途又把手放下了,微微收了点下颌地看着她,小心翼翼的模样。
“算了算了,我跟你置什么气,气又起不起来,只有我自己在认真生气。”
那位审神者摁着太阳穴。
“回去了。”
付丧神有些怔怔的,他盯着审神者伸过来的手,似乎没从这疾风骤雨的脾气里缓过来。
“还看着啊!难道还要我牵你吗!”
审神者凶巴巴地吼了一句,别的看不出来,耳根子倒是有点红。
比她的耳根子更红的是付丧神的脸。
这个时候才完全反应过来的他赶紧拉住审神者的手。
我平时饿了去食堂抢饭的时候都没有那个急切劲。
呵,女人。
我和同事们都对视了一眼,无声地交流出了同样的信息。
刚刚那位审神者的脚还差大概5公分就能踏进办事处的大门了。
喏,公务已经自己做完了。
我转头问同事。
“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什么味道?”
“什么?”
“单身狗的清香。”
“.…..”
所以有时候我非常希望还年轻的审神者都明白一个事。
我们这里是办事处。
不是民政局。
3.
我们这里除了是办理离职手续的地方之外,还有一个特殊的小分部。
叫——
失审招领。
“啊?啊——您找谦信啊,请稍等。”
我对着眼前的审神者歉意地笑了一下,转头对着后面嚎了句。
“又是个来找谦信的,你们接待下。”
我又转过脸来对着他笑着指路。
“您请往这边走。”
我笑眯眯地看着那位审神者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被一帕子捂晕。
成功接头的同事对我比了个大拇指,然后面部识别扫描了下审神者的工号,把他们本丸的电话号码传到我的电脑上。
“喂?您好,我们这边是审神者离职办事处的,您家的审神者找谦信走丢到这里来了,麻烦您来认领一下,哎对,就刚才的事……”
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熟练。
因为上上个月我还接待过一个死活锻不出巴形的。
他家付丧神来领人的时候,审神者在前面抱着随时有可能暴起打人的大俱利干嚎,后面跟着的烛台切和长谷部对视了一眼。
烛台切比划了一个手势,用口型询问是不是真的不给审神者锻巴形;而长谷部双手交叉比在胸前,比五花金枪的防御还坚定地摇头——不。
除此之外我上个月还接待过一堆,说自己回本丸之后看到满本丸都是兔子影子,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抓、实在没办法要离职的审神者的。
4.
“你好,请问下现在可以办理离职手续吗?”
我在打盹的时候被一阵敲桌声惊醒。
抬起头来的时候,面前站了位女性,脸上带着柔和温婉的笑意。
“啊可以可以,不好意思,让您见笑了。”
我赶紧搓了下脸,推了推眼镜。
“没关系。”
“请您填写一下表格。”
我把文件抽出来递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
她又对我笑了笑。
我有些疑惑。
这位审神者看上去不像是带着无法痊愈的伤,也不像是和付丧神相处不愉快有什么过节的样子。
“那个……能冒昧问一下,您离职的原因吗?”
她有些意外地抬头看我一眼,但是脸上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愉。
“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。”
她垂头看着文件,手矜雅地理了下衣襟。
“以前发生过一些事,从那之后,他们都说我出了点问题。”
审神者伸出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头,微微蹙着眉,有些困扰似的笑着,语速轻而缓,字词清晰。
“当然我自己是不这样认为的。”
“我只不过是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语句。
“只不过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见他了。”
“我其实不是很想辞职。”
她把碎发别到耳后,复又笑了。
“只有在这里,我有时候才好像还能看见他。但是大家都觉得我不适合当审神者了,我不能给大家添麻烦,也不能再给他添麻烦。”
我点头表示了解了,但其实我没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直到她离开后,我调出她的档案整理记录时,看到了婚姻状况那一栏。
“丧偶”。
5.
“他们提议消除我的记忆,但是我拒绝了。”
说这话的审神者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,把提包夹在手肘那,穿着裁剪得宜的西装,偏着脑袋填写资料,看起来就像现世的职场精英。
她把填好的资料丢回我桌上,力道有点大,带着点泄愤的意思,吓得我赶紧举起双手。
“这完全是个不公平的举措……啊我不是针对你。”
审神者有些焦躁地拨了下自己的长发,在等待我把数据填回电脑上的时间里,高跟鞋在地板上打出“嗒嗒”的清脆声响。
“如果把我记忆消除了,时间越久,记得他们的人也就越少,到最后,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。”
她忽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。
“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,对我来说也是。”
我把新打印出来的公文盖好章,然后递给她。
在她飞速地浏览纸上的讯息时,我观察着她的表情,看到她的眼里似乎慢慢泛上了一层水光。
我有些犹豫地开口。
“您…..还好吗?”
“我?哦,我很好啊。”
她眨了下眼,脸上的表情有些犟。
“哪怕以后只有我一个人,我也能很好的走下去。”
“政府的人想要我忘记,我偏不。只要我还记得他们,我就不是一个人。”
审神者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办事处。
头也没回。
我知道她的事。
她的本丸在一次前线突围中,被敌方针对性地围剿打击。
最后活着的。
只有她。
6
“呀吼。”
我被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女孩子吓了一跳。
“我又来啦。”
我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审神者,要是我没记错的话,我大概一个月前才给她办理过离职手续。
“啊,我这是是来拿我的档案去撤销离职的。”
“诶?——”
我有点惊讶。
“上次不是我自愿离职的啦。”
少女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了一点咬牙切齿。
“因为我自己身体的原因,那群小混蛋把我药翻了给上面说我不行了,再不离职得到治疗就要凉了。”
“……您家付丧神担心您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。”
“我醒过来后非常生气,本来是想他们既然敢做初一,那就别怪我把十五也做了干脆就不回来了。”
她沉沉叹了口气,但是说话的尾音带了一点掩饰不住的笑意。
“我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跟着我回了现世,可是这些人能不能别那么怂。”
晚上走没有夜灯的路,就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源在前面引路,等到冲出黑暗的时候,还能看到几只来不及藏好的萤火虫慌慌张张地在草丛外头盘旋。可是都这个季节了,哪儿来的萤火虫?
阴雨连绵的那几天,忘了带伞,最后总能在背包里找到一把新伞——上面的标签都还没剪。
“还有前两天和朋友去了趟山里,可能不注意引了些东西回来,晚上听见下面刚有点动静就安静了,我有点害怕,就没有下去看,听见窗那边有点声响,就突然推开窗。结果好像把什么东西撞下去了,听声音,好像是青江的…..?”
“我在本丸里,他们一直在我身边;即使是在现世,他们还是在我身边。”
审神者突然笑了,眼角眉梢的病气都不由自主地散开了,露出了眼里闪闪发亮的晴朗。
“所以我就决定回来啦,毕竟这里才是他们该在的地方。他们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告诉我,那我回来了也不告诉他们,吓他们一跳。”
我把她的档案抽出来递给她。
“那行吧,祝您好运。”
7.
我还是没办法喜欢上这份工作。
人生有相逢。
人生多别离。
有相逢就必然有离别。
我撑着脸,看了眼时间。
还有好一阵子才下班。
那么,下一个来办理离职的审神者。
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?